第一百六十九章
第169章
豫章城外的云水观是个很小的道观,但有王府的薛太妃在这里清修,所以便多了许多人知道这个云水观。
云水观里都是坤道,薛太妃自从进了这道观里清修后,日子比当初在饶州还要清苦。不过好在这里离豫章比较近,她的儿子五公子可以经常来看望她,所以她的日子还算可以过得去。
“太妃娘娘,五公子来看望您了。” 外面走进了一个坤道,冲薛太妃行了一礼。
薛太妃在这道观里虽说没有被苛待,但要想让人伺候的生活是没有的。因是陆黎亲自发的话,所以五公子也不敢找仆从来伺候她,就只能多给道观里送一些米面,叫薛太妃在吃食上无忧。
“他来了?” 薛太妃忽然一喜,“快将他叫进来。”
传话的坤道从来未见薛太妃如此高兴过,往常她见到自己这个亲儿子,也从来都是不言苟笑,甚至她还时常能听到薛太妃训斥五公子的声音,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听闻五公子来道观如此高兴。
“太妃娘娘稍等片刻。”坤道什么也没说,又出去了。
很快,一道清隽的身影走了进来,五公子面色苍白,轻轻咳了几声。
薛太妃却未将放在心上,她满心眼里都期盼着他能将陆黎的儿子带来,但见他身后并没有陆黎儿子的踪影,随即她面色一变道:“陆齐光呢?你不要告诉我,你没有抓到人。”
五公子又捂唇咳嗽了几声,他低声道:“死士去抓那孩子的时候,被三叔祖母给拦住了,后来三哥手下的宿方又赶了过来,他们便未抓到人。”
“废物!”薛太妃闻言,起身走过去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。
她问到:“那些死士呢?”
“死伤有一半左右,剩余的人够您带着人逃出豫章了。”五公子垂着眸,面上平静地不起波澜。
他已经习惯母亲如此待他了,从小到大,他只要有一点做的不好的,母亲就会打他。
“你折损了那么多死士,却连一个奶娃娃都抓不到,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。”薛太妃气急败坏,自自己的案桌下面抽出一个鞭子,回头冷冷道:“跪下!”
五公子低头跪了下来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薛太妃扬起手便鞭笞了过去,她一面打一面狠狠道:“我养了你这么多年,尽心尽力地抚养你,你却如何也比不上陆黎。如今叫你办一件小事也办不成,还将我手下的死士折损了那么多。”
“我早已答应了陇西王,将陆齐光那个奶娃娃偷走给他,他借兵给我们攻打豫章,到时候扶植你做新的南安王。可你却连这点小事都办砸了,我们如何还能自陇西王那里得到好处?”
五公子一声不吭,跪在地上任由薛太妃鞭笞,渐渐地他青色的衣袍变为了黑红色。薛太妃仿佛没看见,仍旧一下接一下地鞭打着他。
直到她打累了,五公子才强撑着精神道:“想必和清公主已经知道我想要掳走昭昭的事情,眼下应该已经带人追来了。母亲还是带着剩下的暗卫快走吧!否则一会儿便走不了了。”
薛太妃将手中的鞭子一扔,面色大变:“你为何不早点说?”
五公子低着头,无声地笑了一声,然后什么也没说。
薛太妃厌恶地看了他一眼,转身便往外走去,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。待薛太妃出去后,五公子身边的小厮连忙跑了进来,待见到五公子身上的伤时,差点哭了出来。
“太妃这是怎么了,您怎么说也是她的孩子,她怎么能这样打您呢?”
五公子声音虚弱道:“扶我起来吧!”
“公子,咱们现在怎么办,宿方大人马上就要追来了。”小厮抹了抹眼泪,担忧地看着自家公子。
五公子看了一眼门外,见外面十分安静,渐渐地眸子里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。他惨淡地笑了一声,慢吞吞地坐到了一旁,淡淡道:“追来便追来吧!”
这么多年,他就想叫母亲好好疼自己一次,可惜从来没有如愿过。这次她将自己放弃了,除了失望外,更多的感觉竟是解脱。
他其实很喜欢崖儿和昭昭,喜欢他们开心地叫自己五叔叔。可惜他终究是先出手伤害了他们,恐怕日后他连这点温暖也没有了。
过了片刻,一个死士跃了进来,跪在五公子面前道:“公子,太妃已经收拾好了准备上路,叫您立即赶去。”
五公子坐着没有动,他对死士说:“你们带着太妃走吧!我留下来。”
死士道:“这是太妃的意思,还请公子不要惹怒太妃。”
“呵呵!”五公子笑了起来,他自幼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要触怒太妃,到了如今已经听厌烦了。
“你们走吧!”他闭上了眼睛。
死士还想再劝,却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,他面色一变,立即跃上房梁不见了。
宿方带人闯进来时,五公子已经坐在那里坐了很久,他面色苍白,像是随时便要昏迷过去的模样。宿方见到他身上的血迹后,有些微微惊讶。
“五公子,太妃娘娘呢?”宿方问到。
五公子笑了笑,声音还是少年的清朗,“已经走了。”
宿方挥挥手叫人去追,他则看着五公子问到:“前日是您让人掳走小世子的?”
“是我。”五公子点点头。
宿方其实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,这件事必定是薛太妃叫五公子做的。可惜如今事情败露,薛太妃竟然舍弃了自己的儿子,带着人逃走了。
刘妗得知这件事时,宿方已经将五公子带了回来,关押在王府里。
因五公子是陆黎的嫡亲弟弟,她一时半会便没有下令如何处置五公子,而是写信去了巴郡,然后将人暂且交给大公子与二公子看守。
宿方审问五公子的时候,五公子十分配合,不仅将他们的计划都供了出来,甚至还将幕后主使陇西王崔灵君也供了出来。
听闻是崔灵君命人做的,刘妗十分意外,她猜测了许多人,唯独没有猜到崔灵君身上去。
但她想了想,又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。
他大概是想用昭昭威胁陆黎,让陆黎将巴郡还回去。另一方面,他恐怕还是对叶凰姒的离去不甘心,想要找到办法将也叶凰姒找回来。
她听说,崔灵君近一年迷恋上了道教,一直在叫人招魂,而刘妗当初想要叫封霁带回来的玉璧也还在崔灵君手中。
对此,刘妗只能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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